每年腊八节后，在宁德福鼎市磻溪镇湖林村的农户家门口，经常会看到三五个妇女围坐在一起，将一大袋从茶山上采来的鼠曲草倒在篾篮里，去除杂草和粗叶，精选出鼠曲草的嫩叶，这便为做鼠曲粿备好了材料。腊八节后做鼠曲粿是湖林人的传统，预示着农历新年将至。大人们忙着做鼠曲粿，放了寒假的孩童们在一旁边嬉笑打闹，成了湖林春节前的特别景象。
鼠曲草
早年生活困难的时期，能吃上鼠曲粿那绝对是大户人家。如今，它已成为当地寻常百姓过年必吃的小吃，也是一些在外打拼人的儿时记忆。返乡过年的湖林人出远门时，家里的长辈总会把一大袋鼠曲粿塞到他的车里。虽然不值多少钱，但那是家乡的味道。
制作鼠曲粿的鼠曲草，多半生长在农村的荒山上、茶园里，恣意地吸收着大自然的精华，具有降压、清肺、袪湿等功效。原本农历九月后就可以采摘，但这里的人多选择在腊八节后采，其因有二：一来茶园封园没茶可采，冬肥追过，草也除了一遍，茶农们轻闲了；二来气温低，鼠曲粿容易保存。
湖林人做鼠曲粿通常是亲戚邻居几家合起来做，做好后再分。采摘和挑拣鼠曲草这种精细活是女人们干的。鼠曲草洗净后要先焯水去除涩味，焯水时最好加点食用碱，这样会使鼠曲草颜色更鲜绿，口感也更好。早先没有食用碱的时候，湖林人就用山茶子壳烧成灰代替，把灼水后的鼠曲草挤干切碎，加少许盐，一起掺入用大木桶蒸熟的粳米饭中。这时候男人们上场了。石臼旁边，他们一锤一锤地把混合着鼠曲粳米饭捣碎，锤成墨绿色的粘稠状。锤好后，用祖传的糍粑印定型，然后把一个个鼠曲粿整齐地排列在晾晒茶青的竹席上，晾上半天，待其表面水分干了，就大功告成了。月饼大小的鼠曲粿颜色翠绿，散发出阵阵草香。
鼠曲粿
高节奏的现代生活，给传统技艺的传承带来了挑战。据了解，也有商人会去乡下收购鼠曲草，用于机械化生产鼠曲粿。福鼎城关里卖的，多半是这种。而在农村看到的石臼，就是手工制作鼠曲粿的器具，现在只在点头、白琳、磻溪几个乡镇的农户家里才能看到。机械生产的和手工制作的鼠曲粿在口感上没多大区别，但淳朴厚实的乡下人，用他们的双手一锤一锤地锤出了鼠曲粿的劲道，也锤出了乡下人的年味。
晚饭的时候，就会有一大盘煎好的鼠曲粿，裹着调好的红糖水摆上餐桌。夜灯下，一家人仿佛提前过年一般，纷纷动起筷子，满嘴的软糯芬芳，快乐与甜蜜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湖林人做鼠曲粿通常一次都要做很多，他们会送一些给还没来得及做的左邻右舍，也会给城里的亲友送上一袋。剩下的，用塑料袋包好，放进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就做一盘。
据村里人说，年后的农历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也是祭土地公的日子。湖林人很重视这一天，他们以山为伴，种茶历史可以追溯至明朝，吃的用的都是靠这一片山；他们感恩大自然的馈赠，自古以来就对土地充满了膜拜。他们会拎上猪头、鸡，端上一盘鼠曲粿来到土地庙，叩头上香，敬奉土地公。祭拜完毕，这些东西自然也带回去。当晚，男人们会拿出自家酿的米酒，边喝边畅想着今年茶叶的收成。因为，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开园采头茶了……
（作者系第六批福建省委老干部局派驻宁德福鼎市磻溪镇湖林村党支部第一书记）
